藏冬

待人良善,为人浅薄…

【羡澄】囚徒困境

警署两端,一间审问处,一间询问处。

审问处坐着一个穿囚服的男子,一双多情桃花眼;询问处坐着一个穿紫衣男子,一双澄明杏眼。

他们在讲述同一个故事,那么

-我们的故事你们愿意听吗

-那个故事不甚光彩,裹着血,裹着灰尘,裹着肮脏

-可这就是我们的故事

 

 

十岁的江澄,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他的家人,从此他开始寄人篱下的生活,辗转于各个寄养家庭,受过辱骂,挨过毒打。

 

十五岁的江澄,灌醉了自己最后一任养父母,带上身份证,几件薄衣,母亲留给他最后的遗物,开始了他流浪的生活。他学会了打架,学会了抽烟喝酒。

 

魏无羡是个孤儿,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不记得了。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,到十三岁,孤儿院被拆了。魏无羡没有等人来领养他,自己跟院长拿了一笔钱走了。魏无羡遇见江澄的时候,他在酒吧刚值完夜班走出来,看到昏暗的小巷口,靠着一个瘦弱的身影,一个十六七的高中生,背着书包,挎着校服,脸上带着伤,手里夹着烟,不过一看就不怎么会吸,烟不过肺,好好的烟草味全被少年吐了出来。

“喂,小子,好好的烟,不是这么吸的。”

“路口,一块五一包的烟,你叫他这好烟?”

少年抬起头,一双杏眼偏着看他,身板挺得发直。

魏无羡摸出口袋里一根没有燃尽的香烟,叼在嘴里,像眼前的少年抬了抬下巴

“借个火?”

江澄将自己还在燃的烟头递过去,靠在魏无羡的烟上,不一会儿那半根香烟便又燃起来了。

“你是这酒吧的驻唱?”
“端盘子的,免费劳动力,哥嗓子好,看心情上去吼两把。你小子呢,这可不是学生该来的地方。”

“躲仇家呢。”

“哟,你这么小还有仇家了。不会是抢了别人的马仔吧。”

“倒贴的,我不要,那女的回头就告状,拉了一架。”

两个人,一个站着,一个坐靠着,抽了半晚上的烟。

烟燃尽了,魏无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拎起脚边的外套,看着江澄好看的眼睛说

“不如,跟哥走,以后哥罩着你。”

 

江澄跟着魏无羡走了,一栋破旧的筒子楼,一间一张床一张桌的屋子,两个人,一个灵魂。

 

十七岁的江澄,遇到了十八岁的魏无羡,从此他有了伴。

 

日子没什么不一样,江澄白天去上学,魏无羡白天去工地,做焊工,拿点不错的日薪,晚上去酒吧做夜班。江澄成绩好,学校知道他的情况,学费上也没为难他,所以下了学,江澄就给学校附近的馆子跑跑腿赚点零用钱。

 

其实江澄在魏无羡上夜班的酒吧旁晃悠好几个月了,每次魏无羡被拉去上台唱歌,江澄就靠在巷子口听,还光明正大地对着酒吧开着的窗子听,叫魏无羡瞧见他这个不给钱的蹭客。要说魏无羡唱歌有多好听也不见得,不过笛子倒是吹的不错。可江澄就偏生愿意听魏无羡开口,没什么原因,一听就知道,那是活在镁光灯背面的声音,没有温度,没有感情。一样的,魏无羡也一眼看穿了江澄,又一个,眼睛里只有得过且过的平静和没什么软用的傲气。

 

江澄和魏无羡住一起以后,江澄会听完歌等魏无羡出来一起回去,有时候他没等到就自己一个人回去。酒吧夜班,姿色又是一绝,时不时会被拉去当陪客,这是夜场上的规矩,魏无羡每一次彻夜不归后的清晨总能带回来比以往更多的钱,他们两个身无分文的青年,没什么必要跟钱过不去。他们活在这个世界的最底层,晚上时不时就能听到周边肆无忌惮的谩骂声,肉体发出的欢愉声,醉酒后的破碎声。这样的圈子里,太干净了往往就没命了。

 

再后来,魏无羡渐渐的每晚都按时回来,破铁盒里的钱也慢慢地多了起来。江澄要高考了,魏无羡不让江澄去酒吧等他了,说是复习要紧,怎么着也要跳出这地方去。但江澄没这打算,读大学太贵了,他读不起,而且他有秘密了。不过江澄这个人,像来是藏不住秘密的,更何况,有人偏不想让他藏住,因为他们早就互相喜欢了。

 

十八岁的江澄和十九岁的魏无羡,在那一年落的第一场雪里,许了余生。江澄应了魏无羡去考大学,去赌他们一个活在阳光下的机会。

 

江澄和魏无羡的事被学校里其他的不良知道了。那群混混每日在小路口堵江澄,二话不说吵江澄围去,骂他怪物,说他恶心。好在江澄早在八年前就见惯了人间冷暖,与他而言,魏无羡是光,只要他们还在一起,没什么他不能熬过去。后来,学校知道了江澄的异于常人,先是开导他,说为了这样一个已经堕落的人不值得,江澄不以为意,他从没觉得魏无羡脏,他们早就在这世界里摸爬滚打了一身灰,最多不过是受人几记冷眼,听几句非议。

 

江澄去高考了,考得很好,考完他和魏无羡到魏无羡上班的酒吧去庆祝,他们没有多少钱,只要了两杯最劣质的啤酒,掺着水,加了几大块的冰,不过那仍是江澄和魏无羡不可多得的滋味。

 

突然,酒吧闹起来了,缘是个喝大的人同酒保吵了起来,吵着吵着便动起手来。魏无羡看了想去拉架,一开始被江澄劝住说别多管闲事,后来激烈程度几乎要闹出人命,江澄便同魏无羡一起过去劝架。不料才开口,便被那酒汉指着鼻子骂

 

“他说让我这个基|佬滚一边去,他说我,我没关系,但是他骂了阿澄,他骂阿澄是娘们,躺|男|人|身|下|叫人恶心的紧,所以我冲上去打了他,用空酒瓶抡了他,现在他人在医院,我在这里,我你们随便判,阿澄你们别为难他,他才考上大学,他是个为国家做贡献的好苗子。”

“队长,那个酒保认了,他动手打了受害人的头部。”

 

“队长怎么把人放了。这不两人都招了吗?”

囚徒困境,最简单的心理审判,隔开两名犯人,让他们互不知情,分开审讯,若一方招另一方不曾,守口如瓶者无罪开释,若都招减刑,若都不招加刑。

“他没招。”

“不是,队长他分明说他打了人,伤口都能对上。”

“不是他打的,伤痕报考出来了,头上来自一人,就是那酒保,还有前科,又跟受害者有旧账,结案吧。”

 

真相嘛,很简单

“人是我打的,那个醉汉说魏无羡是出来|卖的,我听不过打了他两拳,提了他的要害,我很小时候学过跆拳道,后来在小巷子里经常跟混混们打架,底子到没忘。”

“我十岁开始没爹没娘没家,直到十七岁,才又有人愿意对我好,给我买吃的,买新校服,给我一个能睡觉的地方。如果不是收留了我,他不用去陪酒,不用每天打三份工。我跟他无缘无故,我没救过他,他也没欠我钱,但是他就这样掏心掏肺对我好,罩着我,他什么都没做错,却被人蹬鼻子上脸赶着骂。”

“他喜欢我,恰好我也喜欢他,只不过他是男的,我也是男的,所以那么普通的一件事,就变得特殊,就被人记住,所以才被人在第一时间喊‘是那个死|基|佬’打的。你们要抓就抓我,我比他年轻,能关得起。”

 

“先生,您不是嫌疑人,您是来保释的。”

“我是来保释的,但是我没法保释他,所以我来自首,来替他。”

“为何不能保释,只要……”

“我们没有钱,我没有信用记录,我不是他的兄弟姐妹,亲人朋友。”

“我们是爱人,没有法律证明的爱人。”

 

-你听完我的故事了

-听完了,人你可以带走


魏无羡是无罪从警署走出来的。

江澄也签了保释,以爱人的名义,虽然最后那份保释没有法律效益,但是

江澄是以魏无羡爱人的身份,签上了自己的名字

 

魏无羡

江澄

走吧,回家

你看这世界,这社会是在慢慢变好的吧,总有一天我们也能正大光明走在阳光下

 

十三年后,江澄和魏无羡在原来的贫民区开了一家酒吧

魏无羡是酒吧驻唱,江澄是老板

每一个周末的午夜,魏无羡都会,当着所有来喝酒的朋友,对着江澄喊,你是我的爱人。

 



他们的生活不过是温柔的疯狂,眼里一片海,却不肯蓝

-后记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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